故纸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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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仏米】三千夜梦2015.3.14

我们谈论婚姻,我们谈论自由。我说:“从现在起,我是你的了。”一切就算是谈妥了。

 

“呃,我要走了。”

“去哪?”

“回家。”

“今天不去宾馆吗?”

“不去……不。我是说,蒂娜,”弗朗西斯握住蒂娜的手,“我得回家去,一个人。”

蒂娜怔了半晌,咬了咬嘴唇。她看着弗朗西斯,把手从他手里抽回来:“你玩完了,弗朗西斯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他的面庞看起来混蛋又真诚。

“你又看上谁了?”

弗朗西斯心想自己不能够再令这个女人伤心了。他不能告诉她他只是想和她分手而不因为别的任何人。他的视线在蒂娜身后不着痕迹地搜寻一圈,看上去像在挣扎,像在逃避。这样显得他并非对蒂娜太过无情,能让双方都好受一些。

“艾米莉。”弗朗西斯灵光一闪,随口说出一个名字,纯粹只因为它迸出舌尖时比较圆融顺口,“我很抱歉,蒂娜。”

“喔,艾米莉。”蒂娜念了一声,偏了偏头,“那种类型的。你真可怕,弗朗西斯。”

哪种类型的?弗朗西斯想。他从模糊的记忆里扒出这个人来:“那是你不了解她。”

“得了,我住的街区可比你离她近。”蒂娜笑了一下,笑容有些揶揄,带了几分松快,“好吧,你看见她了吗?她在那儿;刚进来。不去找她吗?”

“呃,好。”弗朗西斯徒然地张了张嘴,“……再见,蒂娜。”

“再见。”

弗朗西斯顺着蒂娜的指示看过去,那么多人,鬼知道哪个才是艾米莉。蒂娜还在注视着他,这感觉就像他把绳圈套在自己脚上,而蒂娜扯紧了把他吊了起来。他不得不往前走,假装自己知道目标。

角落里坐了个金发女人,给人感觉相当落魄。酒吧里不是落魄就是堕落,而她是第一种。他们在过去见过几次面,不过弗朗西斯印象不是太深刻。他只听说过艾米莉的一些传闻,此刻才想了起来,而此前脱口而出她的名字时却没想到。他预感自己要吃亏了。

“艾米莉?”他坐到她的旁边,眼角瞥见蒂娜终于消失了,“请你喝一杯。”

艾米莉虽说刚进来,但已经喝上了。即便落魄时她也仍和酒吧格格不入,脊背笔直,身上还穿着套装。弗朗西斯不太擅长对付职场精英,这种女人容易使人感到压迫。艾米莉就是这一类型的,但毕竟已经坐到了她的旁边,他怎么也不能临阵退缩。

她没有拒绝他的酒,只是瞥他一眼。“弗朗西斯?”她的记忆力很好,“你找错目标了。”

“怎么会?”弗朗西斯微笑,“是你没错。”

“你确定吗?”她笑了一声,“我敢说你知道,弗朗……西斯。”

“弗朗。”弗朗西斯友好地重复一次,“你感觉怎么样?”

“见鬼。”艾米莉说,酒杯底磕了一下吧台,“我讨厌你的名字。”

“你是爱的。”弗朗西斯不紧不慢,“艾米?”

艾米莉不作言语,用一只手捂住半边脸:“天哪。闭嘴,过去了。”

“喔。”弗朗西斯应了一声,饶有兴致地看着艾米莉。她微闭的眼里隐隐有雾光,只是隐隐,但鼻尖红得厉害。他虽然不了解她,也自然地知道这一幕有多么难得,艾米莉·F·琼斯在一个陌生人面前,因为昵称而表现得像个完全的小女孩。即便他从不趁人之危,可日后再想起来,他分明就是这么做了。

有一段时间他们只是沉默。酒吧里声色嘈杂,他们清醒地沉默着,没有喝太多酒。弗朗西斯整理着自己为数不多的关于艾米莉的记忆。其实前些日子街上便有风闻,说是艾米莉和弗朗索瓦丝关系日渐不和。他当时对自己远房表妹的这段关系不以为意,实在是因为他以为艾米莉并不是他的类型。

风言风语里总有一半是真的,弗朗西斯认为她们应该是结束了。他无端地觉得一定是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地结束了,他觉得艾米莉一定只为确认的、无可挽回的事情哭泣。他记得她是会计师——可怕的职场精英。

他所知就这么多。但情景作用使他看艾米莉显得很不一样:弗朗索瓦丝喜欢她并非没有道理。可能是灯光作用,可能是先前谎言的心理暗示,可能是因为在他面前的并不是那个素来强势的艾米莉。惯于强势的女人摆出柔弱的姿态来反而更加迷人。总之那一刻弗朗西斯知道自己喜欢上她了,这一切就这么顺其自然地发生了:他撒了喜欢她的谎,然后朝她走过去,坐了不过十几分钟,他就真的喜欢上她了。

和每一场艳遇都相似,和每一场都不同。弗朗西斯心里清楚,或许下一秒,当艾米莉离开酒吧,再度成为那个可怕的会计师以后,他就要和一个没开始交往的女人分手了。他清楚艾米莉不是他的类型,于是复又觉得他们交朋友可能会很不错:他隐约觉察到自己和艾米莉有着某些微妙的相似之处。

不过事情最终的转机、造成后来的局面的是一件两个人都没有预料到的事。艾米莉喝醉了。弗朗西斯认为那并不完全是酒的缘故。这就是弗朗西斯的趁人之危。他端详着艾米莉的脸庞,沉静时仍有生气。酒吧催着要打烊,他只得带着艾米莉回家,一路上“艾米、艾米”地试图叫醒她。

 

“呃,我要走了。”

“去哪?”

“回家。”

“今天不去宾馆吗?”

“不去。我要回家,”弗朗西斯说,“你知道艾米莉在等我。”

“艾米莉?”对面的漂亮女人疑惑地看着他,“拜托,弗朗西斯!拒绝我也找个好点的理由,好吗?谁不知道你是个风流成性的单身汉?”

“什么?”弗朗西斯也疑惑,“不……好吧,我金屋藏娇。下次再约你,行吧,玛丽莎?”

玛丽莎撅了撅嘴:“好吧。艾米莉比我漂亮吗?”

“你们都是我美丽的钻石。”弗朗西斯吻了她一下,“你独一无二。再见,玛丽莎。”

他走在大街上,本能一般地回家。街上的景物他一个都没去看,一眨眼工夫就飘在了家里。他交往过两三个玛丽莎,但之前那个谁都不是,是个新的。也没有他自己口中的艾米莉,家里没有人。他可是一个毫无定性的单身汉。

艾米莉这个名字,迸出舌尖时圆融顺口,很容易,很轻松。说“艾米”就更方便了,几乎不用张口。弗朗西斯躺在床上时想她,艾米莉,艾米莉,艾米。这一定是一个他梦中情人般的女人的名字。

 

“呃,我要走了。”

“去哪?”

“回家。”

“今天不去宾馆吗?”

“不去,——”弗朗西斯抬头看了一眼艾米莉,“或者你愿意跟我回家?”

“考虑一下。”艾米莉笑着看他,“你在邀请什么?”

“只是换个地方。”

“如果只是这样的话。”她想了想,上前一步表明态度,“走吧。”

他们上了弗朗西斯那辆老福特,吭哧吭哧挺有牛仔情趣地冲回家。酒吧之后他们也算认识了两年,这段关系维持得完整和谐。只有了解她之后,弗朗西斯才发现自己对艾米莉存在着多大的误解。但就像他自己坚持认为的,他们做朋友很不错——事实也确是如此。

他们以为谁都无意再去发展些什么,一切都刚刚好,用不着改变。弗朗西斯提出换地方也并无试探之意,他没想太多,只是突然懒得去,想干脆回家一个人在床上滚几圈;然后顺口一问,艾米莉既然答应了,他就带着她一块儿滚几圈。从头到尾他们都全然不察这其间的意味,于是后来他们干脆省了宾馆钱,不是艾米莉家,就是弗朗西斯家。

他们偶尔吵架,原因在于觉得对方越了界。涉及到自我时他们都是相当敏感的人,简直像得了花粉病。吵起架来他们时常一两个月不联系,艾米莉埋头于工作,弗朗西斯和其他女人约会。而低头取决于看谁最先忍耐不住:谁都希望自己的床上伴侣最好还能是自己的精神知己。人在贪婪地做白日梦这一方面总是太有天赋。

这其后有段时间,弗朗西斯连连不顺,工作丢了,被房东赶了出来,没地方住,艾米莉便收留了他。后来弗朗西斯找了份新工作做了一会儿,有钱搬出去却没搬,他俩谁都没提这茬,便都当是默认了一样地住在了一起。随后他们一起买了套房子,弗朗西斯说:“天哪,再也不用担心被房东赶出来了。”

“你以为房产证上是谁的名字?”艾米莉接道。

那时候他们认识已经十二年了,艾米莉是个快乐的工作狂,弗朗西斯是个懒散的艺术家。有了房子以后,弗朗西斯常常抱怨的就只有一句话:“我又要开始出宾馆钱了。”而渐渐地,这句话他也不常说了。

 

“呃,我要走了。”

“去哪?”

“回家。”

“今天不去宾馆吗?”

“不去,我要回家。”弗朗西斯说,“抱歉,赛菲,我忘了我和艾米莉有约。”

“艾米莉,喔。”赛菲眨了眨眼,倾身向前,“你们为什么不结婚?”

“结婚?”弗朗西斯反问,“为什么?”

“你看,你们除了婚姻,什么都有。”

“我和她的关系和我和你们的关系一样。”

赛菲捂着嘴格格地笑起来。

“你真蠢,弗朗西斯。她也和你一样吗?”

弗朗西斯表示不解:“一样……不。一样。你不了解,赛菲。”

 

有整整十年时光,三千夜梦,弗朗西斯没能睡个好觉。他在梦里回到他轻狂肆意的年青时候,绝对自由,游走不定。梦里有撒旦、有伊甸的蛇、有海魔女,召唤着他回去,做那些他现今已不能够肆意妄为的事。

那都是极具诱惑力的梦,他辗转反侧,每天起床都头疼。那是最初的十年,他刚和艾米莉结婚的时候。的确是一段最最难熬的日子。他们互相交付了自己最宝贵的东西,他们促膝长谈,一切进行得有条不紊。

弗朗西斯说:“从现在起,我是你的了。”

艾米莉说:“请看顾好我交付你的自由。”

然后他们站起身来,给了对方一个拥抱。几十年来,弗朗西斯每天起床都会拥抱一下艾米莉,哪怕他有时候又做了那些梦。你知道自由的美妙滋味,而爱情是自由、责任与生活的相和。


FIN.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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