故纸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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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仏英】命2015.8.24

他刚摘下一朵玫瑰花,亚瑟就走了。

弗朗西斯还有话堵在喉咙口,最终没说。玫瑰花落到他手上,一瞬间就死了。亚瑟说的是对的,可是他不想承认。他无法挽回一朵玫瑰花,就像他无法挽回一些别的什么。

反正亚瑟肯定还会回来,他想。他没有去追,因为他没办法去追。

天开始下小雨。弗朗西斯记得,他第一次看见亚瑟,也是个细雨濛濛的时候。那时他坐在窗边画画,画雨中的街景,街上有的人撑起伞,有的人不撑,但走得都一样慢。就是那一刻人来人往里,他只看见他。亚瑟·柯克兰拖着行李箱走得很快,身上蒙着异乡人的风尘,一个格格不入的旅人,却入了一张好画。

那一瞬的印象鲜明而强烈,比画面中的表现更甚几分。他差人去打听,很快得到了一些基本信息:亚瑟·柯克兰,男,英国人,有意向定居此地。

重要的是最后一条。有了时间,就什么都可能会有了。弗朗西斯从出生就待在这个小镇,或许死也将死在这儿。他的名下是大片的葡萄园,还有部分红酒公司的股权,因此生活无虞,大部分时候都很闲。他写作、绘画,给诗刊杂志投稿,不满意的画作挂到画廊里卖。他有的是时间和钱。

新来者总是很难找到工作,更何况是个法语带口音的对岸来客。是工作找上亚瑟·柯克兰的,请他担任弗朗西斯的私人管家,薪酬丰厚得如同带蜜陷阱。可是现实能让他考虑什么呢,他只能选择跳下去。

柯克兰拖着他的行李箱来的时候,弗朗西斯正在花园里。他有一座莫奈式的花园,杂乱无章,四季花开。雨后的第二日,天气晴朗,他们在花园里碰面,弗朗西斯觉得这样安排很好。事实上也的确。亚瑟的穿着很英式,像他只在杂志上看过的模特图片。他突然渴望能够去到海峡那边,不过念头只起了一瞬。

他说不清那种感觉。他的无数灵感如同火山喷发,无一物可以承载。

私人管家这活计,不过是推着弗朗西斯走来走去。弗朗西斯喜静,亚瑟常常没有事做。弗朗西斯画画时,他在旁边看着,或者客串一把人物模特。弗朗西斯写作时,他看着他的背,间或倒一杯水。实在是清闲过头的工作。弗朗西斯保留着贵族的矜持,个人的打理从来不让他人插手,包括亚瑟。每天亚瑟见到他,弗朗西斯都是一派风度翩翩的扮相,连轮椅也不能破坏他的气度。

就是这样的一个人。亚瑟偶尔思量,是什么让弗朗西斯找上他?并且还不能够细想。他乐意生命里的有些日子,能够蒙混着过。

直到有一天,他走进弗朗西斯的卧室,因为弗朗西斯不见了。哪儿也找不到他,也不在卧室。亚瑟是第一次进到弗朗西斯的卧室,他屏住呼吸,像有什么人当头给了他一棒,一盆凉水从头顶浇到脚下。他意识到自己是对的,在他看到满卧室自己的画像的时候。有些事他无法逃避,只是弗朗西斯的确是一个胆小鬼。

他笑出声来,笑声很奇怪。被人如此迷恋的感觉有些可怕,他想。可是没有人能拒绝那份不菲的薪酬,正如没有人能拒绝被他人热衷的愉悦。亚瑟·柯克兰也不能。他走去弗朗西斯的书桌前,看到一沓手稿,动作自然地拿起它们看了一遍。然后他偏过头,从窗户中看见弗朗西斯坐在玫瑰花丛里。

他下去找他。

弗朗西斯坐在玫瑰花丛里思考。他想亚瑟大约会找不着他,不过这会儿他不想这个。他的手稿昨晚写完了,可是不可能拿去发表。关于亚瑟的画也几乎挂满了卧室,再多下去,就没办法藏匿。他自己怀抱着的心情还是可以继续藏匿下去的,但那毕竟不是办法。玫瑰花的刺刺着他毫无知觉的腿,他去扯它们的花瓣,而玫瑰从不因此便显得残破不堪。当他摘下一朵玫瑰花的时候,手中终于有了刺痛的感觉。接下来他就听见亚瑟的声音,听见他说:

“你摘下它的时候,它就死了,弗朗西斯。”

这个弗朗西斯知道。谁都知道。他不介意一朵玫瑰花的死活,不过亚瑟看起来很介意。他也知道亚瑟为什么介意,介意他明明可以锻炼却放任腿部继续萎缩,介意他窝在家里、窝在小镇上日复一日、年复一年地等待死亡。玫瑰花和弗朗西斯是同类,从某种意义上来说。亚瑟的眼神看起来很难过。

为什么为他难过?

弗朗西斯想了想。“你去过我的卧室了,亚瑟?”他的语气很温和。只有在他的卧室,才看得到他的位置。

他们都明白这个问题的双重含义。亚瑟只是点点头,抿住嘴唇。他在花丛中尤其好看,弗朗西斯想。他伸出手去,摘下又一朵玫瑰花。他伸手的时候,亚瑟摇了摇头。他刚摘下那朵玫瑰花,亚瑟就走了。

玫瑰花的小刺刺着他的手,弗朗西斯看见殷红的血,鲜艳饱满的一珠。

他以为亚瑟会回来,可是没有。这个人连薪金都不要了,弗朗西斯想。他在逃,或说等。某人应该追上去……某人。这大约就是亚瑟的期望了,弗朗西斯试着起身,然后理所当然地失败了。没有那么容易的事。

亚瑟不在的日子里,他每天去到玫瑰花丛中。他坐在那儿思考,思考海峡彼岸,思考亚瑟的家乡——伦敦。他去到那儿,可能会一无所获,再加上他一点儿英语都不会说。就算是亚瑟刚离开的那会儿,他都没想过要去伦敦。只是随着时间推移,原本只是一瞬的念头逐渐复苏壮大,让人只想叹息。

亚瑟,亚瑟·柯克兰。他刚一见到他的时候,虽说已有预感,也没想到会到这个地步。

他仍旧不介意一朵玫瑰花的死活,可是却介意介意玫瑰花死活的那个人。

他订下了飞伦敦的机票,并带上一树长势良好的玫瑰花。

 

FIN.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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