故纸堆

存放着个人未发布在“假意矜持”账号上的APH文章。
有黑历史。
不会再更新,仅做整理。

【仏英】电影场景2015.7.11

这一片是五颜六色高低起伏的烂尾楼区,多是三层到六层高,下边夹着逼仄的小路。拐角总能见到臭水横流的垃圾桶,有的过道过不去,被乱开的小餐馆当做后厨,墙面漆黑油腻,白日里也阴阴森森。靠近小区侧门那一块是个菜市场,鸡飞狗跳,鱼会突然从水箱里猛挣出来,飞向旁边的鸡笼,结实而绝望地摔落地面,只做一生一次不过一秒的飞翔。弗朗西斯被鱼吓一跳退了一步,鱼和笼子里的肉鸡对视,弗朗西斯想它大约是在问,你飞过没有,不飞啊,翅膀不用借我啊,傻屌,老子要死了,老子要翅膀。

弗朗西斯帮这条鱼哭了一会儿,直到卖鱼的把这条倔强的鱼捡了回去。

他看它在水箱里口吐翻腾的白沫,在白沫里和别的没有梦想的鱼混到了一起。

于是他继续往前走。

但是他不知道往哪里走。他走到比较开阔的地方——菜市场中央——抬头往上看。这年头很少有人会往上看,除非别人要跳楼。天空不被地面影响,蓝天白云,太阳不算刺眼。弗朗西斯看了一会儿,晴天高阔,但他的心情也就那样,不好不坏,不生情绪。

是这样的,生活就是这样的,嘈杂的菜市场里头,人们像水箱里待宰的鱼一样摆动尾鳍,咕嘟嘟地口吐白沫。偶尔一条要跃出来的痴心妄想的鱼死死地摔下来,再被捡回去——留得一命到底算不算好运气呢,要看鱼自己怎么想。生活是这样的。

他站在菜市场中央,西装革履,格格不入,但他不介意。他需要些新鲜玩意儿拯救他的灵感,却觉得或许这一切就很不错,循规蹈矩,朝生暮死。他再次抬起头,恍惚间好像和谁对上了目光。不过那太远了。

他们静静对视了一会儿,弗朗西斯以为那是对视。那栋楼高六层,以天空作背景,他们中间隔着到处乱牵的电缆,把整幅画面切成一道一道。他看不清那个人,只是一团黑乎乎的人形,可是他们对视,弗朗西斯肯定那是对视。

不是对视是什么呢,那个人朝他招手了。

弗朗西斯反应过来,没有回应他,而是走向那栋楼。他的住处的隔壁楼。刚好有人下楼开了门,弗朗西斯在门关上之前截住了门把,敏捷得自己都惊讶。他的动作不算快,到天台门前还整理了一下。眼前落下灿烂的日光,视野开阔,一个年轻男人背对他立在边沿处,发丝飞扬,好像风一吹就能跌下去,然后用一生在报纸里占个豆腐块不到的位置。

他听见了弗朗西斯走过来的脚步,不紧不慢,不急不缓,不坚定,却也不见得犹疑。弗朗西斯走到他身旁,他踩着墙沿,弗朗西斯便只到他的腰部。他低头看他,正逢他抬头。他们什么也不说,像先前那样对视,却比刚刚清楚得多。

然后弗朗西斯先笑了,他觉得有趣。从楼顶往下看的视角很新奇,往上看也同样。他以前从来没上过楼顶,不知道以前为什么没想到。高高站着的男人也笑,绿色的眼睛,像蓝天白云配上草坪绿树,相得益彰。

他说:“你不怕我跳下去?”

弗朗西斯耸耸肩,不看他,低头看下面:“你不会。”

“你确定吗?”

“我不确定,所以你跳吧。”弗朗西斯笑着说,“你跳吗?”

他感觉得到身边这个人以一种探究的目光看着他。这或许就是他人生中需要的新鲜感,突然出现的,特别的人物,特别的事件。就像那只鸡真的把翅膀借给了鱼。他尽量不去抬头看他,可是他看得见那具身体,把腿往前迈了一步,稳稳地悬在空中。

楼下是菜市场中央。

弗朗西斯从来不是理性派,他也不需要成为理性派。在他看到身旁人的动作的那一秒,便触到了他人皮肤的温热触感,因为瘦,也因为用力,手骨还硬硬地硌着。男人伸出去的一条腿前后晃啊晃,身体也整个跟着不稳。弗朗西斯看着他,他脸上得胜的笑意很明显。

弗朗西斯沉默一会儿,没有放开手。

而对方低头看着自己被握住的手腕。

他把腿收了回来,从墙沿上跃下来,和弗朗西斯一般个头。他反握住弗朗西斯的手腕,一次另类的握手。

“亚瑟·柯克兰。”他说,“跑酷者。”

“弗朗西斯·波诺弗瓦,自由作家。我还没有见过跑酷者。”弗朗西斯打量他,“你看起来不像。”

亚瑟看起来的确不像。他穿着休闲,身型偏瘦,肤色苍白,适合坐在家中读书,最好是读弗朗西斯的书。或者换身西装,他倒也可以做个社会精英。简单地说,他看起来没那么有活力。

亚瑟看得出弗朗西斯在想什么:“你不信?嗯,作家?”

自由作家,听来也不是个比跑酷者好多少的名词。而弗朗西斯看起来可以出入上流社会,聚会和晚宴,持着高脚杯,搂着金发美女,人模狗样,纸醉金迷,衣香鬓影,夸夸其谈。他看起来也不如何像个作家,弗朗西斯知道,亚瑟也知道。于是弗朗西斯最后说:“我信。”

这回他们终于放开了手,像发令枪发了信号,他们同时放手,手垂下来像电影的慢动作。弗朗西斯心里头有个预兆,亚瑟带着他往另一头走,那一头对着另一栋同样是六层的楼,弗朗西斯住的楼。果然亚瑟又站上了墙沿,回头看他:

“你觉得我会不会跳?”

弗朗西斯抬头和他对视。他的样子像极了一条插了翅膀的鱼。

 

FIN.


评论(1)
热度(7)
  1. 共1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

© 故纸堆 | Powered by LOFTER