故纸堆

存放着个人未发布在“假意矜持”账号上的APH文章。
有黑历史。
不会再更新,仅做整理。

【双法】肉体凡胎(先生,您见过艳丽的肉没有?)2015.5.3

易拉罐从街的这头滚到那头去,卡在两个拉拉扯扯的小姑娘脚边。穿吊带衫的打了长头发的一巴掌。打扫自家摊前青菜叶子的摊主骂骂咧咧地扫着旁边飘过来的鸡毛,臭烘烘的鸡笼子里肉鸡不安分地叫唤;再过去的卖鱼铺子周围地面上全是腥水。晨光渐逝而四处哄闹起来,玛蒂尔德一般的妇人们开始讨价还价。

弗朗西斯一夜没睡,快要疯了。他也试图睡着,然而失败地清醒无比。后来他扒着阳台看了日出的全过程,直到太阳变得刺眼才转身回屋,昏暗令他安心不少,然而木头的腐气又令他耸起鼻头。所以最后弗朗西斯捯饬捯饬了自己,决定出门晒晒去去霉味,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叫他起欲的灵感出来。

他有一段日子没正经画过人像,没有模特,全是临摹,或者再创作,久了也就腻。这会儿他对女人的欲望愈加强烈,在昏暗的室内他盯着他那卧过无数女人的床和沙发,回想她们因记忆久远而模糊却完满的曼妙躯体,有记录的冲动,但无从记录。

弗朗西斯来到大街上,就是他在阳台上看了许久的街,一整条的脏污不堪,厨余垃圾全部堆在死巷里,苍蝇飞进飞出。他本来应该正是饿的时候,但看看这景象,想必也没了胃口,只是打量着周围走走停停的女人们——她们险些要把他的艺术之火给浇灭了。怎么有女人能够忍受自己的外貌看起来如此不堪?弗朗西斯自己都不能。

他急匆匆走出这条旧街,眼前才开阔起来。说实话,不看他住的地方,光外表而言,弗朗西斯是个有模有样的绅士,他省吃俭用的攒的钱全花在艺术上了:外表,画作,模特。这些开销着实不小,所以如今他已去掉最后一项:先雇来模特再去发现那些已被他人发现过无数次的美,那真是不能更平庸了;当然,没钱肯定不会是主要因素。

美是什么?美是发现。美是心中的火焰触到纸屑,是自然以及自然的上升。现在这是一条繁华有序的街,来往的女人们激起他零星琐碎的灵感。他驻在那儿,如同每一个孤独的艺术家,或者每一个伺机而动的二流子。但谁说他内里不能是个二流子?他观察躯体的目光既艺术又变态,或者说它们本来就是一体的。

迎面走过来一个女人,卷头发,长裙摆。典型法国女人的瘦削体型,苍白的皮肤和娇艳的红唇。要知道这世上绝对美永远失真永远不存在,或者存在无意义;所以看看她,总体太瘦,胸臀嫌小,皮肤不够红润,一张耽于逸乐的面庞——但她很美,美在修长的腿,纤细的腰、足踝和手指,锁骨和蝴蝶骨,以及紫色的、傲慢的眼瞳。

弗朗西斯意识到自己的灵感勃发,和着升腾而起的欲求。与此同时这女人走得近了,近了,甚至停了下来。她就停在弗朗西斯面前,抱着双臂停在他面前。弗朗西斯讪笑一下,时间停顿了一秒。她盯着他看。

弗朗西斯思考话要从哪儿说起。他从前搭讪女人做模特全都轻易,大部分人都会要走一份复制品,所以他画画从来可以一次画两幅,较好的那张留给自己,合作愉快,下次再见。您对艺术有兴趣吗,愿意做模特吗?您那么美……这和相片不同。当然,你知道,有了人类的笔触。流动生命的凝固,多有意思。您说呢,我是艺术家,认真的。

所以后来他还是这样说了,并没有什么新鲜本事。他头一次害怕搞不定一个女人,不过还好,她看起来也挺感兴趣,不然不会停下来。多么好的一个停下来。

他们回到弗朗西斯的公寓,弗朗西斯迫不及待。他颤抖的手一碰到笔便冷静下来,弗朗索瓦丝毫不介意地卧在他的床上,狭窗中有光洒下来。他帮助她摆好姿势:衣衫半解,一只小腿,突出足踝,背对着画板,转头,半个眼睛,一点儿碎发。光线自上而下地轻缓地涂满她的背脊,所有刻意突出的部位都被柔和,微扬的发丝消失在空气里。

而弗朗索瓦丝的眼睛是整幅画面中最不同的色彩,并不浓墨重彩,只是轻轻一点,带出光线的映射,然而,看这幅画——这一抹紫色有多突兀,就有多不突兀。

弗朗索瓦丝。

弗朗西斯停笔,吁出口气。

你可以起来了。

弗朗索瓦丝于是起了身,说挺累。她不疾不徐地整理衣衫,束起头发,又成为他在街上遇见的那个一丝不苟的名媛一样的女人。她跟着弗朗西斯来这儿并没有发出异议,穿过那依旧嘈杂、并且满是因她而起的窃窃私语的旧街时没有,踏入他好比一个满是灰尘和蛛网的藏宝箱的屋子里时没有。她像走在街上那样走到弗朗西斯身边去看那两个画板。

“哇哦。”她说。穿戴整齐的她和画面里的女人反差巨大,却顺理成章,无比自然。弗朗西斯觉得这两张都很好,不分伯仲,于是大方地说:“选一幅带走吧,弗朗索瓦丝。”

他干脆把选择交给弗朗索瓦丝来做。

而弗朗索瓦丝端详了一会儿,可能感受与弗朗西斯相同。她选了离她最近的那幅:“它们差不多。”

“差不多。”弗朗西斯点点头,“那么我们等它干吧。不用太久,坐一会儿吗?”

于是弗朗索瓦丝又回到了沙发上。弗朗西斯仍旧忙于画作,他看着弗朗索瓦丝——怪事,她不论怎样,总能让他得到灵感,得到酣畅淋漓的冲动,使他不知疲惫地拿起笔来描摹。弗朗西斯又画起来了,炭笔素描,这很快,所以弗朗索瓦丝注意到时,她即使变换动作也不碍事。

“你总是这样吗?”她问,“你一直在画,弗朗西斯。”

“不总是。”弗朗西斯回答,“但你例外。”

弗朗索瓦丝于是轻笑起来:“哇哦。哇哦。为什么?”

“我不知道。”弗朗西斯看了她一眼。他有些分不清自己的欲求;那难道不是一回事?

“那么,”她说,“我也不知道。……你知道你看上去也很像一幅画吗?”

“你画吗?”

“我不会。所以我一直看着你。”这是事实。从他们初次见面开始,弗朗索瓦丝就一直盯着弗朗西斯,那视线叫他战栗。他们是相似的一类人,弗朗西斯知道,他们的目光相同。他们目光交错时紫色遇到紫色。

第一幅画晾干的时候,弗朗西斯觉得有些遗憾。他送她出门,还回头看了眼那些炭笔素描:“合作愉快……”

“下次再见。”弗朗索瓦丝眨了眨眼。她把他要说的话说了出来。弗朗西斯立在门口,张了张嘴,最后只能让其成为一个笑容。

一切的重点是:她把他要说的话说了出来。

 

FIN.


评论
热度(24)

© 故纸堆 | Powered by LOFTER