故纸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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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米白】明斯克之夜2014.11.1

苏式建筑总是这样:高大、厚实,以雪的世界为基调。阿尔弗雷德在窗外徘徊许久,冻得脸僵,摸上去粗糙地疼。布拉金斯基家的猎犬离得太远,安安稳稳地睡在窝里,没有发现他,自然也没有狂吠起来。娜塔莎夸赞过他的隐蔽技术——“看不出你还有这么一套”——那是为数不多的几次夸赞之一。说引以为豪还太夸张,不过容许他为此沾沾自喜一下吧,毕竟那是娜塔莎;那时候他是这么回答她的:“你难道不知道我一直都很厉害吗?”于是娜塔莎冲他笑了一下,若有深意地,没有说什么。那笑容漂亮极了,像盛开在冰雪中的高岭之花。想到这里,阿尔弗雷德朝手心里呵了一口气,棕色的麂皮手套摩擦出细碎的声响。

原本沉默着的屋子突然亮起了盏灯。三楼左侧的第二个房间,正是阿尔弗雷德等待许久的那片光。他借着良好的视力看了看表:十二点整。娜塔莎总是守时的,而当然,提前到达也是绅士的温柔。娜塔莎打开窗,小心翼翼地放下来一卷绳梯。他们业务熟练。娜塔莎的窗外往下一寸出头的墙壁上,有阿尔弗雷德敲进去的楔,用来挂绳梯的,为确保安全,楔子埋得很深。布拉金斯基家没别的任何人发现它,包括伊万本人,他根本不会想到,他根本不知道。阿尔弗雷德总是在心里笑伊万蠢,没给娜塔莎明说,虽然他俩都心知肚明,可到底没有捅破。

 

这段关系的开始非常庸俗。作为伊万的对头,阿尔弗雷德却爱上了他的妹妹。那是在明斯克。在商业酒会,他们端着酒杯走来走去。不得不承认阿尔弗雷德非常在行这个,他穿着深色西装,皮鞋锃亮,酒杯里的酒没怎么在喝。暗香浮动,觥筹交错。

他转过身,和伊万碰了碰杯。他们脸上都挂着公式化的假笑,阿尔弗雷德看着,都很想伸手把伊万的脸皮血淋淋撕一层下来,并且他很确定,伊万也抱持着同样的想法。阿尔弗雷德动了动手指,看向伊万身后:“不介绍一下吗?这位美丽的小姐?”

那便是娜塔莉亚·阿尔洛夫斯卡娅了。

那夜她穿着一袭黑色晚礼服,肩上挽着一朵黑丝绸玫瑰,前短后长的半透明不规则裙摆垂在小腿处。阿尔弗雷德敢打包票他没见过比她更美的美人。虽然都是紫色眼睛,可娜塔莉亚的眼睛要比伊万的好看太多,在灯光下满溢出华彩。她站在伊万身后半个身位,随后上前一步,看向阿尔弗雷德。她不笑,但就连不笑的样子也令人着迷。

“我的妹妹。”伊万介绍她,阿尔弗雷德可以肯定地从他的表情中看见了戏谑。阿尔弗雷德对她有兴趣没错,可立场不同,于是心下不免惋惜。只是他的兴趣从没有如此强烈过,并且在她再次看向他时,他有了一个堪称荒唐的念头。

他可以全不在意立场,只要这份爱情不足以伤到他的金钱。

事实上这已经稍微逾越了他的底线。不过谁都知道,底线一向是个可以随意更改的玩意儿:在更大的诱惑面前。这就是阿尔弗雷德·F·琼斯,这就是资本主义。伊万会对他嗤之以鼻,不过他最不在意的就是伊万的看法了。这完全没关系,这完全可行。

于是他躬下身,在伊万的注视下给了这位小姐一个恭敬的吻手礼。他牵起娜塔莉亚的手,礼貌而虔敬。时间不过五秒,不冒犯,显得彬彬有礼,任谁也挑不出刺来。抬头的时候,他给了娜塔莉亚一个微笑——通常,在他这么做的时候,不会有女人拒绝。

娜塔莉亚是个例外。她轻轻抽回手,就像是阿尔弗雷德同时放开了她一样。她就像没看见阿尔弗雷德的恭维,不过,他自信这例外持续不了多久。

她闪烁的眼睛出卖了她:

那覆盖在冰雪之下的美味的鸡尾酒。

阿尔弗雷德站直身体,退后一步。他们神色如常,伊万手上的酒杯平平稳稳,酒液在灯下泛着光。阿尔弗雷德问,不着痕迹地着重了姓氏:“阿尔洛夫斯卡娅小姐——”他这话是冲着伊万,也顺便看了眼娜塔莉亚,“这回是同你来做什么的?”

“你只管想象好了。”伊万说话时露出他那惯常的笑容,看上去令人生厌得紧。阿尔弗雷德本无意打探他的商业机密——开什么玩笑,他怎么会当面打探伊万·布拉金斯基的商业机密?——只是伊万会错了意。他们两个一碰面,便也想不到什么别的地方去。伊万根本不会想到阿尔弗雷德真的看上了他的妹妹,哪怕他知道她真的很美。他以为阿尔弗雷德会因为她的身份而耸耸肩干脆地放弃,可事实上不是。

他们寒暄了几句(根本没有什么好寒暄的),聊了些无关痛痒浪费时间的话,尽管这时间浪费得还算必要。阿尔弗雷德借口看见了一个老熟人,于是他们爽快地碰了碰杯然后走开。在经过娜塔莉亚身边的时候,他们的手无意间碰了一碰。阿尔弗雷德感觉自己碰到了雪。他脚步没停,径直走向亚瑟·柯克兰,顺便在路上换了一杯酒拿着。

他庆幸自己参加了这次酒会,因为原本他并不打算来。明斯克几乎能算作伊万的地盘,要不是一个老主顾使他恰巧身处明斯克,他差点便要错过这无比美妙的一夜了。娜塔莉亚对他的影响远超出他的想象,要知道在这样一个捞钱赚人脉的地方还心不在焉地想着个美人儿,对阿尔弗雷德而言可是头一遭。或许弗朗西斯·波诺弗瓦在这方面的经验更足,而他一不小心就把这个名字念叨出来了。

“弗朗西斯?你提他干嘛?”亚瑟皱了皱眉头,下意识地看向了某个方向。于是他们都明白,弗朗西斯一定就在那里了。

“不,没什么。”阿尔弗雷德说,“只是突然想到和他有个合作。”

“而你现在还在与我谈事情。”亚瑟·柯克兰是个相当、相当老派的英国人,他性格里那些固执甚至已近乎于偏执了。他说话时会下意识地皱起眉来,摆出一副严肃的态度,阿尔弗雷德有时会无恶意地揣测他的眉毛是否就是这样变得更粗的。“你分心了。”

“事实上,我还是相当认真的。”阿尔弗雷德便续着之前的话往下说,“那么,对于上次的结果你还满意吗?”

“我只能说不算太坏。”这个苛刻的英国人这样说着,语气不由得带上几分刻薄,“这是我所能给你的最好的答复。真的,我希望下次能收到更好的效果。”

“你我都希望。”阿尔弗雷德轻轻叹一口气,“还好最近经济状况要好上许多。”

“所以你开始到处活动了。”亚瑟指的是他亲自到俄国熊的地盘上来这件事,“你成长得真的很快——”随后他注意到自己的失言,便立马快速地补了一句,“我是说,你刚刚才狠坑了伊万一笔。”

“礼尚往来嘛。”阿尔弗雷德镜片下的眼睛眯了一眯,“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。”意向已经达成,两人都没什么继续交谈的意思,柯克兰更是急着离开,于是他们结了个尾,柯克兰便离开了,好像是往弗朗西斯那边去。

阿尔弗雷德在原地站了半分钟,悠然自得地抿了一小口酒。他此前已经把能谈的生意都谈了个遍,毕竟明斯克不是他的大本营,在这儿能谈的也不太多,仅是聊胜于无。可他想今夜的收获无疑是大的,或许情况好的话,能与此前他几场经典的商业战役相比。爱情上的战事也是不输于任何一种战争的。

大厅内名流穿梭,阿尔弗雷德却一眼便看见了娜塔莉亚。她本身就很出彩,不难找到,更何况如今他有了指引,这指引嵌在每一个卷入爱情战争的人心间,高高在上。她这时候已经不再跟着伊万了,如同心有灵犀地,她抬头对上阿尔弗雷德的眼睛,隔着人头攒动,隔着光影浮尘,她脸上仍旧没有表情,仿佛终年不化的坚冰,却任由阿尔弗雷德踏上去插旗。

阿尔弗雷德一向是自信的,事业也好,恋情也好。他的自信也是有根底的,便如现在,他知道他成功了,这次成功的喜悦远胜过从前的每一次。只是他俩都深谙这场战事的规律道理,插上旗帜只是第一步。

 

他又适时地想起当时伊万眼里的戏谑,实在是忍不住要开始想象伊万知道了后的模样。他登上最后一级绳梯爬上窗台,无奈地推了推被娜塔莉亚关上了的里窗。娜塔莎在窗前撑着脸颊看他,在温柔的夜里也带上了几分孩子气。

“开窗,娜塔莎。”

“我已经开了。”

“还有一层。”阿尔弗雷德伸手敲敲窗玻璃,像是敲在娜塔莎的额头上。她在里头做出闪避的动作,做出口形:

“蠢美国佬。”

阿尔弗雷德便笑起来。不是那种生意场上的恶心笑容,而是爽朗的、符合他年纪的笑容。他从不与娜塔莉亚谈起生意,他们彼此心照不宣。他们一生也只会共同打这一场战役。他们暂时没有考虑过立场,也没有考虑过未来。因为战争总是有结束的一天,而他们所要做的,只是尽可能地在战役里捞取足够多的利益。

他和娜塔莉亚真是一对完美的情人。想到这里,阿尔弗雷德假装很冷地搓了搓手:

“冷死了,让我进去。”

娜塔莉亚为他开了窗,阿尔弗雷德一跃进去,漂亮地转身落地,得意地朝娜塔莉亚张开手臂。

灯光很快熄灭了。

 

 

 

FIN.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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