故纸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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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仏西】映日2016.5.1

如烈日如艳火如灼灼情欲吞没我

 

弗朗西斯到西班牙旅游时只有十八岁,在马德里看了一场斗牛表演。那次表演宣传到位,座无虚席,海报上是一个棕发碧眼的年轻人,安东尼奥·费尔南德斯·卡里埃多,也只有十八岁。

他算是临时起意,在会场外突然瞥见了海报,便再没移开过眼睛。有人向他兜售站票,价格是票面的三倍,弗朗西斯眼都没眨就给了钱入了场,站在熙攘人群中,反应过来后才觉得好笑。

他还记得那天很热,六月的天,太阳明晃晃地在场地里蒸出大片的汗。人声鼎沸,欢呼声吵得人耳膜作痛,很多人喊斗牛士的名字,他便跟着一起喊。安东尼奥!安东尼奥!声音渐小,最后仅剩呢喃,他唇齿琢磨着这个名字,直到一身鲜红的安东尼奥本人入场。

他的眉眼间还保有微微的稚气,脸上笑容灿烂,神采飞扬。他们隔得那样远,弗朗西斯却仿佛能看清他,眼前有无数细节。是拥有最丰美肉体、最炽热灵魂的年纪,令人从内心深处升起焦灼的躁动,耳边嘈杂鼓噪,齿间音节却逐渐清晰落定。

斗牛士鞠一个躬,玫瑰在他手中绽开,成为一方刺目的红。公牛从对面被释放出来,预备赴一场残忍的宴,一方唯死,一方才生。环形看台上弗朗西斯眯了眯眼,人与牛之间巨大的体型差距粗暴地刺激着视网膜,肾上腺素随着周围战歌一般的口号飙升,人们在喊:“杀死它!杀死它!”还有他的名字,“安东尼奥!”

这大约是最原始的娱乐,生与死之间的赌注,每一个人都是赌徒。亦或是现代丛林中进行的古老仪式,弱肉强食,物竞天择。他盯着台下,烈烈阳光下安东尼奥手中红布张扬,公牛牛蹄踏出尘灰飞舞,这一场表演从公牛伏身欲冲时开始,弗朗西斯突然明白了那年轻的心所体会到的极端的乐趣。

书中说爱情和霍乱一样,同样突如其来,同样无药可救;他当时便感到自己生了重病,头晕眼花,目眩耳鸣。他的呼吸一点一点困难,仿佛肺部一点一点收紧;他的手心出汗,心如擂鼓,斗牛士的剑带出一蓬鲜血,那热度兴许是他的。

鲜血!生与死的证明。有一瞬他们的目光可能相遇。牛轰然倒地时场内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,遍地鲜血,尘埃落定。安东尼奥脸上的笑容和他进场时别无二致。那喜悦是由衷的,宿命的。弗朗西斯拥挤在疯狂的人群中,那渴望是由衷的,濒死的。

很难说。一切都很难说。很难说他们此生还会不会再见面,很难说如果爱上只需一秒钟的话,舍掉这份爱需要多久。他自那一刻起便认定了他们有始无终,自安东尼奥背对着如潮呼声转身向场外走去的那一刻起。

但弗朗西斯还是随着人群挤出去,盯着安东尼奥的背影。看太阳久了,眼前会出现黑色的斑点。两者几乎是一回事。

这斑点消退需要一段时间。大约两三个月。返程时他又神差鬼使地经过那里,会场封闭,海报上已经换了人,是个典型的西班牙帅哥,可弗朗西斯提不起兴趣。他记起安东尼奥,于是一阵战栗,感官短暂复苏。

他转过头,看见安东尼奥站在那里,抱着手臂,饶有兴趣地看着他。入秋了,他还穿着短袖,仿佛晒得更黑了些。

弗朗西斯闭了闭眼睛。他知道他的样子是个典型的游客,典型的法国人。法国游客。

“你喜欢斗牛?”安东尼奥问。

说不上是喜欢。他想。“我喜欢你斗牛。”

“哦。”安东尼奥说,“你看过我的演出?”

“六月那场。”弗朗西斯说,“那是我第一次看斗牛。”

“谢谢!”安东尼奥笑了,“我的荣幸。”

他现在站在太阳里。怀抱着第一次远远地看见安东尼奥时的心情,他伸出手去触碰太阳。

 

FIN.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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